后生
“你说你们这些后生,就是吃不了苦!”老师傅看着我,狠狠地说了一句。
我去工地上取景,看到一个正休息的老师傅,正准备向他打招呼,他抬了抬眼皮,说道:“你是新来的后生吧!”我点了点头。“看你这手,就不像个干活的人。”“我是来作报道的,您可以……”话还没完,一听到“报道”两字,他顿时失了兴趣,转身便往钢筋棚里去。“又是个不善言辞的师傅!”我心想,看他微驼的脊背和满是沟壑的脸庞,这应该是个有很多故事的人吧。
找到他们的队长,我表明了我的来意——想找老师傅们唠个嗑,不需要太正式。队长是个爽快人,没花什么工夫就答应了下来。
“你们这些后生,鬼点子就是多,还有活要干呢,找我这半大老头干啥?”老师傅有些不愉悦。我马上赔上不是:“师傅,咱们中交一航局一公司可是有76年了,咱就是想问问您在这干了多少年了。”
一说到一公司已经76年,老师傅冷酷的目光温和了下来,他缓缓说道:“一晃二十年了,在东海大桥那阵子,我也还是个后生哩!”他停顿了下,接着说:“我跟你讲啊,现在你们这小身子骨不得行,我们这边新来二十多岁小伙子,要和我比试抬钢筋,结果他抬了两趟就不行了,我说你还小,要让你碰到兰渝那样的工程,你连路都不敢走!”
“你是学什么的啊?”老师傅反过来问我。“我学的是海洋测绘。”我说道。“出过海吗?”他接着问。“出过一次,去黄海取过点,不到15海里,当时还晕船了。”“那你不得行,我们那时候干东海大桥时,吃住都在船上,往周边看,没有一块陆地,我们就这样扛过来了,也从来没有讲过条件,埋怨过什么,换成现在这些后生,谁能吃的消呢……”
“也不一定,我们现在也在努力跟上你们的步伐。”我笑着说。“那你们要赶快啊,我的老师傅今年七十多岁了,身体还很硬朗,有时候跟他通电话,他还是会数落我,说我不能吃苦,让我别仗着自己有资历就偷懒,让我多带带后生,要不然将来连唠嗑的人都没有……”
我把今天的收获记到本子上,老师傅转过身,急匆匆地向走向钢筋棚,末了我才反应过来——我还没问姓名,再喊老师傅已经回去了。回到项目部,好久才想起来,原来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——一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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